彝山磨皮村：一个省级贫困村的成功“逆袭”

新平县平甸乡磨皮村委会下辖11个自然村，有农户389户、1557人。2019年，全村实现经济总收入2678.15万元，比脱贫攻坚前2014年的1329万元增加1349.15万元，增长101.5%；农民人均纯收入达10896元，比2014年的4020元增加6876元，增长171.04%。群众累计新建住房191幢，购置生活用车183辆、两轮摩托车230辆，全村建档立卡户53户199人已全面脱贫。65岁的老党员方正和说：“远近山区村，有我们日子好过的没有了，是脱贫攻坚让磨皮人真的富起来了。”

    磨皮这个少数民族占99.8%的村委会为何能从省级贫困村成功“逆袭”？是什么力量让磨皮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带着疑问，记者一行前往磨皮村。

    ※磨皮人奋斗出了火红日子

    磨皮村位于新平县城以西26公里。从玉溪出发，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记者一行到达磨皮村时，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这是这里从去年冬天以来的第一场雨，位于村委会旁的沃德河水库已干涸见底。村民们说，今年的年景要放在过去，庄稼要绝收了，又要为生活发愁了。但是现在在新平励志果业有限公司和云南传承果品有限公司的带动下，规模化、集约化地发展水果产业，一方面相对节水，另一方面由公司统一考虑引水问题，农民收入相对过去稳定多了。

    沿着弯曲的水泥路，穿过郁郁葱葱的柑橘林，记者一行来到新平励志果业有限公司。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绿荫”。六年前的这里，烤烟、甘蔗一季一收，收完庄稼后光秃秃的土地裸露无遗，晴天一身灰，雨来一身泥，雨量一大就出现滑坡险情。新平励志果业有限公司入驻以来，铺设了水泥路，更重要的是随着果树的成长，防风固土，不但大大减少了滑坡险情，成荫的绿树，还给盛夏带来一阵阵清凉。村民们都说，这几年夏天明显感觉比以前凉爽了。

    励志果业有限公司今年刚为周边村民兑现了600多万元的果树管护费和临工工资。其中，果求莫租和取打左村民小组是励志果业入驻后受益最大的自然村，这里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房。白天进入村里，大多数家庭只有老少在家做家务，青壮年有的外出打工，有的在公司划分的基地里管护果树。两个果业公司入驻后，已支付了两轮地租和六年管护工资，大多数农户用这些收入盖了新房，买了新车。更重要的是，带动了更多的少数民族群众有了抓收入、过好日子的“干劲儿”。村民们说，看着一家比一家日子过得红火，再不能像过去一样农忙忙一头，农闲喝酒烤太阳。没有果树管理的农民也学上了电工、焊工技术，外出打工抓收入。

    海拔相对高的阿者大寨和磨皮大寨土地不在公司的发展规划范围。今年44岁的阿者大寨彝族妇女余凤珍在政策的支持下积极引种、试种蔬菜，每试种成功一样新品种，她就在彝族群众中挨家挨户推广。发展到一定规模，她还主动从县城引进蔬菜收购商。如今该村每年烤烟收完后，老百姓还能种1至2茬青花、甘蓝或豌豆，每亩能增加2000至3000元的收入。磨皮大寨共产党员杨惠英带头发展水果，种下的20多亩沃柑已进入挂果期。

    白克是彝族山苏支系聚居的自然村。进村的道路干净整洁，不时看到村民扛着犁、背着箩筐经过。在快到村民李正安家的时候，路两边有空隙的地方种满了生菜、茴香和韭菜等。李正安家干净整洁，沙发、电视机、冰箱一应俱全。他家还试种了中药材——重楼和黄精。这几年，村里的核桃因干旱果实不够饱满，市场价不高，李正安贷款买了剥核桃机器，收购周边村民的核桃加工后销售。在白克，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核桃树下，围好了一个个鸡圈，专业合作社送来鸡苗，农民负责养殖，又由合作社回收出售。山苏群众中的一些“积极分子”，已经在国家脱贫攻坚一轮又一轮的支持下“动”了起来。

    在磨皮村，记者看到了一幅幅绿水青山环绕的美丽新农村画卷，真如古诗描写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同时，更让人难忘的是磨皮村民勇于改变、积极发展的奋斗精神。

※产业扶贫是“硬核”扶贫

    利用山区特有的立体气候资源优势，山下发展沃柑，山腰发展芒果和蔬菜，山顶巩固烤烟和核桃，做活产业“文章”是磨皮村脱贫致富的第一法宝。磨皮村党总支书记、村委会主任普朝忠说，2014年前，村民以种植甘蔗、烤烟、蔬菜和玉米为主，产业结构单一，效益较低。种一亩甘蔗，收入不到2000元。村“两委”多次研究想办法，决定流转土地进行规模化种植。经过考察后，村上决定进行招商引资引进企业发展，与水果产业公司的结缘因此而起。

    产业活、百姓兴的产业扶贫是一种“造血式”的扶贫方式。实践证明，如今的磨皮村，通过6年的奋斗，水果产业初具规模，4704.6亩优质特晚熟沃柑进入挂果期，规模化、集约化的现代农业不但让“田成块、渠相通、路成网、田成景”，还让农户得到了真正的实惠。据了解，规模化发展沃柑，农民年均可获得土地租金330万元、管护工资及务工收入450万元。普朝忠说，公司第一个5年的土地租金就达1602.12万元，户均7.68万元，单户流转土地面积最大的一次性获得土地流转租金26.8万元。当年水果产业辐射到的小组，就有208户村民盖起了水泥平顶房。

    沃柑产业成功的运营经验让村“两委”继续盘活土地，引进龙头企业。随后在磨皮大小寨片区成功流转土地1201.5亩，建成特晚熟芒果种植基地，2017年取得土地流转租金220万元，片区受益农户82户320人。同时，成长起来的蔬菜产业、订单农业又为农民带来效益，核桃林下养殖山地鸡也助力山苏群众增收。

    除了产业布局外，磨皮值得借鉴的经验是，以市场为导向、以企业为主角，积极创造条件支持龙头企业发展规模化、集约化现代农业的举措。普朝忠清晰地记得，2014年村“两委”发出招商引资信息后，“褚橙”金泰果品有限公司来人实地考察，但是因为水利条件不符合，项目被搁置下来，县上马上积极协调给予了企业一些用水便利。同时，他接到县领导的电话，问他地分三等，按800元、600元、500元一亩的年地租是否租？需要尽快回答。普朝忠电话里当即就答应了，因为他看好该公司的市场运营能力和种植能力，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搞水果产业。但是到了群众那里，反应却不一样。开始组织征求意见，100%的人都签字同意了。可是到量地的时候，三分之一的老百姓打了退堂鼓。有的担心水果产业不行，有的担心拿不到地租，有的说自家祖祖辈辈是农民，不能失去土地。量了几天，量不下去了。

    县、乡、村三级派出工作队挨家挨户做工作。玉溪市工商联派驻新农村的工作队员蒋易明和磨皮村委会副主任李云荣两人搭成一组，他们晚上做群众工作，白天量地。蒋易明记得，每天工作完躺到床上，几乎都过了凌晨1点。他说：“群众不理解、了解不透彻，我们就挨家挨户讲解政策，帮着他们算‘经济账’。经过两个月没日没夜的奋战，终于把地按质按量地交给企业，让企业赶上了栽种节令。”

    普朝忠说，只有以市场为导向、以龙头企业为主角，才能做活眼前的4000多亩土地。实践证明，磨皮村发展规模化、集约化的现代农业释放出了活力。2015年，通过产业项目带动，该村实现脱贫51户217人，2018年10月，53户202名贫困人口均实现“两不愁三保障”，如期实现脱贫。

   ※党建引领打造脱贫攻坚的内生动力

    再好的项目，再好的产业，没有得力的人去执行也是枉然。磨皮的脱贫致富，得益于人的力量。一方面是龙头企业派驻了管理、经营、技术一流的精英，另一方面是村“两委”班子打造了一支敢担当、舍得苦、肯奉献的“铁军”。“打好脱贫攻坚战，必须占领思想领域的扶贫高地，推动党的全面领导，在基层落实，激发干部群众脱贫攻坚的内生动力……”这在磨皮得到了较好的印证。

    在磨皮，党员用行动把党旗插进村村寨寨、田间地头。在村委会工作多年的共产党员杨惠英辞去村委会工作，躬身田间发展水果产业，做勇于尝试的人。共产党员余凤珍把自己经过无数次试验成功的蔬菜品种和技术主动推介给群众。她不辞辛劳，甚至不怕误解。遇到群众不理解，她总是说多解释几遍就好了，只要真心为老百姓服务，不怕误解。

    磨皮村监督委员会主任杨文林和李云荣晒得皮肤黝黑。他们都是磨皮的彝族汉子，村里大小事务，上山进村，走家串户都是他们带头。他俩平日话不多，但做群众工作是一把好手。1979年出生的李云荣，自家的地流转进企业后，果树管护的任务几乎全留给了妻子。有时候他觉得不忍心，想过回家帮妻子。但转念一想，在村委会能为群众做更多的事情。他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做几件有价值的事。普朝忠来自果求莫租小组，是个直爽开朗的彝族汉子。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实干爱学习，从不来虚的。上行下效，村委会的班子如此，村民小组的干部和党员也是如此。在土地流转初期，老百姓看不到利益的时候，就是靠这支队伍带着由县、乡和挂钩单位的同志组成的工作队，一户一户地做工作，一步一步地在山地里丈量奋斗的。

    这支“铁军”是如何锻造成长起来的？实施精准脱贫以来，市工商联党组与磨皮村党总支“结对共建”，磨皮村党总支充分发挥落地核心作用和示范引领作用，激发内生动力，提升基层组织活力。同时，市工商联党组在思想上，为他们不断传达中央精神，指导他们结合国家脱贫攻坚政策，外出学习考察，拓宽思维，因地制宜地探索脱贫路子。市工商联党组成员、副调研员吴文平说：“我们主要是把中央精神、新的发展方式带去给他们，启发他们。”

    据介绍，多年来，村“两委”班子不等不靠，主动作为，党员突出带头示范。具体为：一是实行包村包组联户，责任措施到人。无论大小事务，党员干部、致富带头人、经营大户带头示范引领、带头发展、带头落实。二是咬定目标不放松，责任细化层层分解，倒逼工期、倒逼责任、倒追成效。三是精心组织，勇于担当。分片包组、分户到人，各责任人按照工作计划、工作日程，第一时间掌握情况，第一时间研究问题，第一时间抓好工作落实，以铁的纪律、硬的作风、实的态度推动各项工作落实。村里还推选能人进支部，发挥导向引领作用。村上把一批群众基础好、敢于担当、干事创业的致富带头人、行业优秀人才吸引进村“两委”班子，把致富带头人中的优秀分子发展成党员，把党员培养成致富带头人。     

    云南传承果品有限公司基地负责人罗兆荣说：“我们很信任磨皮的‘两委’班子，量地的时候我们没派人监督，而且比预计时间提前1个多月完成。”        

※教育扶贫增强贫困户“造血”功能

   “教育虽然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扶贫工作还得从教育、从娃娃抓起……”市工商联副主席谢江说，10年前刚接触磨皮群众的时候，他们几乎不会讲汉话，到村民小组开会都要讲彝话。10年过去了，如今80后成为农村的主力军，他们能学懂技术，能讲汉话。白克村民小组的党员李莲仙，仅有小学文化水平，6年前入党。她说，他们村26户人，1980年以后出生的大多数会听能讲汉话。

    这源于以“扶贫先扶智”为切入点，搭建助学帮扶平台的思路。市工商联积极争取云南省工商联、省鞋业商会捐资50万元，市、县匹配相应的资金为磨皮小学建盖“光彩小学教学综合楼”，建筑面积411.44平方米，新增教室9间，改善办学条件；以光促会为平台，开展专项捐赠；坚持扶贫与“志智”双扶相结合。强化教育引导、典型引导，在转变观念、提振信心等方面因户施策，加大扶持力度，增强贫困户摆脱贫困的斗志和勇气。把着力点放在“扶智”上，通过实用技术培训、技术指导，契合实际的产业帮扶、就业帮扶等措施，着力解决贫困户智力短缺、致富无路的问题，不断增强贫困户自我“造血”功能。

    如今的磨皮小学在10年间重盖了一幢教学楼，宽敞明亮。过去两个孩子睡一张床，学校食堂简陋不规范等问题得到解决。学龄前儿童也能像城里的小孩一样，体验游乐设施。结合彝族传统文化，学校还把“花鼓舞”作为课间操。加强教育扶贫，除了能帮助少数民族群众普及语言、学习技能、提升文化知识外，还能引领孩子们懂得感恩、自强，培养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责任和爱心助磨皮群众走上小康路

    市工商联于2010年至2019年定点帮扶磨皮村。10年来，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帮扶队员在这个村坚持下来？在记者的采访中，市工商联派驻的三批工作队员都一致回答，是一份责任、一份爱心让他们坚守。主动申请6年驻村的蒋易明说，群众不脱贫，还真不放心走。

    蒋易明2014年来到磨皮村开展驻村扶贫工作，回想起当年到磨皮村的情景，蒋易明感慨道：“没有像样的房子，没有形成规模的产业，到磨皮村驻村后，才明白这儿的老百姓生活有多不容易。”来到磨皮村，蒋易明问自己：“我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带着这些问题，他进村入户走访了解情况。经过调研发现，要脱贫就要让老百姓动起来，学知识、学技能，不能一味地等、靠、要，同时只有产业发展起来了，才能实现百姓的脱贫梦。

    在助力水果项目落地的同时，为把蔬菜产业打造成磨皮村继烤烟、甘蔗后的又一支柱产业，蒋易明充分发挥挂钩联系单位的职能优势，多次与蔬菜运销企业联系对接，最终选定通海高原农产品进出口公司、新平东绿公司两户企业到磨皮发展蔬菜产业。通过发展订单农业，形成了“公司+合作社+基地+农户”的模式，农户进入市场的组织化程度提高，同时企业对农户进行种植技术培训，签订最低收购价协议，以此降低农户的种植风险。在蒋易明的协调下，云南睦群农业综合开发有限公司来到白克、沙迷达两个高寒冷凉山区小组，建立魔芋种苗繁育基地。

    蒋易明说，只要提到磨皮的脱贫攻坚，引进来的企业都义无反顾地支持。“我连续申请了三轮驻村，就是企业的爱心和责任告诉我，不能把引来的项目进行一半就丢下。”

    蒋易明的背后是市工商联党政领导班子对挂钩帮扶工作的重视。据了解，市工商联结合部门职能和工作优势，协调云南省鞋业商会、玉溪龙马集团、华宁信宽工贸有限公司等私营企业筹集资金，每年为联系村实施2至3个帮扶项目，解决人畜饮水、基础教育及公益活动房建设等公共基础设施投入不足的问题。多年来，市工商联将脱贫攻坚工作纳入部门的年度工作计划同部署、同检查、同落实。

    蒋易明说，单位重视，工作要好做得多。磨皮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的思路形成、外出学习考察、协调企业、技能培训等工作，工商联都给予了积极支持。市工商联还积极引导民营企业及非公经济人士投身“万企帮万村”。在磨皮，“户企结对”产业扶贫机制全覆盖，全村53户建档立卡户、1户边缘户与5户新型经营主体签订产业发展带动协议，实现了企业与贫困户生产的利益联结。